典雅绚丽 深刻精微——《孙子兵法》中的经典名言
冯育军

    《孙子兵法》作为一部兵学圣典,不仅以其博大精深的内容、深邃富瞻的战争理论、军事思想、作战方略、制胜之策集东方兵学之大成,而且以其缜密严谨的逻辑、典雅绚丽的文采成为中华文化遗产中璀璨的明珠。刘勰在《文心雕龙》中称赞:“孙武兵经,词如珠玉”;北宋李涂在《文章精义》中赞叹:“一句一理,如串八宝,珍瑰不断”。在《孙子兵法》中,一系列的经典名言就是其中的瑰宝珠玉。如“兵者,诡道也”、“知彼知己、百战不殆”、“兵无常势、水无常形”等等,这些经典名言经过千百年的锤炼,言简意赅,格式整齐,寓意深远,被历代兵家、政要、学者,不分界别,或注记、或引用、或实践、或传授。这些名言与其自身体现《孙子兵法》核心思想有着很大关系,因此,读《孙子兵法》,可以不通晓全文,但其经典名言不可不读。
    一、经典名言是《孙子兵法》军事思想的精髓所在
    《孙子兵法》从结构上讲,独具匠心,自成系统,将十三篇内容按“道”、“法”、“术”三个层面进行了安排,形成了一套完整严密的军事学术体系;每篇的结构都按太极生两仪的思想分为前后两大部分,先讲原则,后讲方法;先讲正则,后讲奇变;先讲一般,后讲特殊。这些经典名言就穿插其中,有的用在段首启示,例如《始计篇》首句“兵者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”开门见山,直抒胸臆,短短19个字就精辟地分析了国家与战争、政治与军事的关系,为整部兵法的战争观定下基调。《形篇》上来就提出“昔之善战者,先为不可胜,以待敌之可胜”,将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观点鲜明亮出来。有些名言在每篇两层意思之间衔接引导,如《谋攻篇》在总结上段“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”之后,紧接着在下一段提出“故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”。提出问题,分析对策,承上启下,引人入胜。有的名句高度总结,如在《谋攻篇》最后总结了知胜之道的五个方面,得出“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”这句经典中的经典名言。正是这些名言贯穿了每篇的主要内容,表达了每篇的思想主题,担当了十三篇的骨架和核心,是孙子兵学思想的高度概括和精髓所在。可以说,读过这些名言,孙武的核心思想便可基本通晓。
    二、经典名言是《孙子兵法》语言魅力的集中体现
   《孙子兵法》在对这些博大精深的内容和神妙绝伦谋略进行论述的时候,采用舍事言理的方法,不拘泥于具体战例战史的剖析论证,而是选取具有战略意义的问题,以哲理化的方法探讨战争的普遍规律。这不仅大大精简了文字,还体现了丰富多彩的语言艺术和独具特色的表现力。苏轼称其“词约而意丰,自古以兵著书者罕所及”。这其中的经典名言就是孙武语言魅力的集中表现。
    这些经典名言表达手段丰富生动,表现手法运用自如。有的用比喻,“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”,“胜兵若以镒称铢,败兵若以铢称镒”,形象生动,深入浅出;有的用对偶,“主不可以怒而兴军,将不可以愠而致战”,表意凝炼,发人深思;有的用层递,“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”,层层递进,步步深入;有的用顶真,“地生度,度生量,量生数,数生称,称生胜”,环环紧扣,严谨准确;有的用对比,“胜兵先胜而后求战,败兵先战而后求胜”,观点鲜明,说理透彻;有的用比拟,“击其首则尾至,击其尾则首至,击其中则首尾俱至”,启人想象,茅塞顿开;有的用夸张,“善守者,藏于九地之下;善攻者,动于九天之上”,烘托气氛,渲染效果;有的用排比,“途有所不由,军有所不击,城有所不攻,地有所不争,君命有所不受”,抒情酣畅,气势恢宏,等等。这些名言用形象化的修辞手法,把复杂的军事辩证关系、深刻精微的理论内涵置于严整的科学框架内,充分展示了作者文学笔法的生动与丰盈,让所有的读者为孙武的语言魅力折服赞叹。
    三、经典名言是《孙子兵法》推广传播的有力手段
    当今社会,除了专家学者,很多普通人可能不知道孙武是什么地方的人,什么时代的人,也没有读过他的十三篇,但却能说出他的至理名言。由此可见,《孙子兵法》中的经典名句对于它的推广传承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。这些名言琅琅上口,仔细读来,句句朴实,反复诵之,耐人回味。如“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”、“攻其不备,出其不意”(“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”)、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(“投之亡地然后存,陷之死地然后生”)已是尽人皆知。“避实击虚”(“兵之形,避实而击虚”)、“后发至人”(“后人发、先人至”)、“周而复始”(“终而复使,日月是也”)、“死而复生”(“死而复生,四时是也”)、“百战百胜”(“是故百战百胜,非善之善者也”)、“出奇制胜”(“故善出奇者,无穷如天地,不竭如江河”)、“以逸待劳”(“以近待远,以佚待劳,以饱待机,此治力者也”)、“爱兵如子”(“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”)、“首尾相应”(“击其首则尾至,击其尾则首至,击其中则首尾俱至”)、“同舟共济”(“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,当其同舟而济,遇风,其相救也如左右手”)、“动若脱兔,静若处子”(“始如处女,敌人开户;后如脱兔,敌不及拒”),等等,这些名言经过千百年传播习用,已约定俗成,变成字字珠玑的成语。可以说,《孙子兵法》为中国成语宝库留下丰厚的遗产,同时,这些成语名句也推动了孙子兵学思想在各行各业的传播。
    四、经典名言是《孙子兵法》在各领域实战检验的结果
  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《孙子兵法》中的经典名句之所以创造不朽的传奇,是因为经过了军事斗争中血与火的考验,外交博弈中的文武较量,体育赛场上的激烈对抗,商业大潮中的利益争夺。可以说,每句经典名句的背后都有一段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,都有一段耐人寻味的传奇经历,都是一个对《孙子兵法》灵活运用的过程。《孙子兵法》来源于实践,又在实践中得到公认,它能与世长存也就在情理之中。
    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的慎战观已成为各国共识和世界和平的基石。“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”,出奇制胜不仅是军事上常用的一种方法,也是经营上常常采用的一种策略。“智者之虑,必杂于利害,杂于利而务可信也,杂于害而患可解也”,这种扬长避短的优劣分析法早已成为博弈论的基础。“无恃其不来,恃吾有以待也”,战争中的敌人进攻和企业经营中的风险都会随时到来,做到宁可备而不战,不可战而不备。这种观点被各种组织当作危机管理的重要认识。“令之以文,齐之以武”、“上下同欲者胜”、“视卒如婴儿,故可以与之赴深溪;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。厚而不能使,爱而不能令,乱而不能治,譬若骄子,不可用也”,这些名句在以人为本的管理学中发挥着重要作用。而领导学则把“将军之事,静以幽,正以治”、“主不可以怒而兴军,将不可以愠而致战”作为领导修养的至理名言。“三军可夺气,将军可夺心”、“避其锐气,击其惰归”在心理战中被反复运用,屡屡得手。这些经典名句使《孙子兵法》跨越了古今中外的浩然时空,至今仍给人以深刻的启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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